走不出南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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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2-26文/徐捍国情感

身在南方,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山。重峦叠嶂的山、鳞次栉比的山,那些郁郁葱葱的绿色山峦,堆在所有南方人的记忆里,挥之不去。人年少时,阻挡人们远眺的目光,为外面的大千世界保存着神秘感,而等到自己谙于世故的时候又陡然发现,那些四面八方耸峙着的山峰其实也是我们南方人独有的港湾。在我的记忆里一直存有绿色的群山,它们过去是神秘世界的守卫,后来是我心灵的避风港,现在是我的故乡。对它们的怀念,令我的记忆都变成了绿色,我注定走不出南方……我的故乡在平江县三墩乡六石村,那里有几座特别的山,其中三座有近似老虎的外形,另一座山的形状近似一头猪,由此得名三虎抢猪。这几座山下,有一栋老屋,曾经哺育着十几户人家,屋后有一口神奇的水井,井水冬暖夏凉,无论当地的气候如何干旱井水都是取之不竭。人们觉得这栋屋堂似乎被神秘的力量保佑,又被奇山包围,故取名为神山里。

这栋屋堂是典型的江南民居,土墙青瓦、木质的门窗。砖缝间的泥灰,被钻出了一个个小洞,成为野蜂栖居的窝巢。屋角的青瓦被风吹落了几片,露出了几截黑黑的椽头。老屋虽然简陋,但它在过去的日子里却承载着满满一屋的温暖和幸福。放学回来,在院子里追逐打闹,笑声在树梢上回荡……如今,风雨侵蚀,剥落的墙壁爬满了岁月的痕迹。长满青苔和杂草的灰瓦屋顶,预示着那段美好快乐的时光一去不返。

过去的几十年里,新建房屋如雨后春笋般在这些山脚下"长"了出来,以不可阻挡的气势顶替了原有的青砖土墙,唯有这座屋堂记录着几十年的风风雨雨。它几十年如一日地屹立于此,即便人走茶凉,你也感受不到它有倾颓之势。鸡鸣犬吠的映衬下,反而有特别的味道——古朴、静谧又安详。像一位身着青衣的古代智者,虽然已沉在河流的最深处,但它的生命已然不朽。

故乡故土很淡泊,即便没了过去人来人往的热闹,但野草和各类动物从不会让这片土地感到孤独。看着它们创造着另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,我忽然感到自己才是个外来者。南方多山,游子多愁。但不管你是踌躇满志还是万念俱灰地回来,家乡都待你如初。绿色再次模糊了世俗的梦想,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。世界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,山还是原来的山,屋堂也还是原来的屋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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