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毛雨青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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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1-09文/刘峰散文

雨水时节的雨,下在二十四节气的第二个台阶,下在这个早春!

早春的雨,很轻,很淡,很柔,是一种毛毛雨。毛毛雨,温润,直白,诗意。

毛毛雨,飘在天地,在春色的濡染下,泛青,阴阴的,薄薄的,淡淡的。这种青,是雨水时节特有的色泽,一抬头就能看见,似云非云、似烟非烟、似雾非雾,宛若一枝无形的丹青妙笔,采用湿画法,以天空作宣纸,将藤黄与石青均匀搅拌,泼写在苍穹。

雨,极细,细细地飘洒,细细地覆盖,将江河解冻,融冰消雪,柔柔曼曼,温温婉婉。雨,轻得呀,宛如一缕缕湿湿的薄烟,整日整夜笼罩在黛蓝色的屋瓦,又恰似一张张水银色的丝网,悄悄编织在人们的梦境。天也青了,地也亮了,让人忍不住匆匆戴上青青的箬笠,披上蓑衣,在斜风细雨里痛痛快快漫行,仰起脑袋一次次做深呼吸。

雨,落地化水,划了痕,刻下痕。有词云:“好风如扇雨如帘,时见岸花汀草、涨痕添”,那痕,是温温润润的雨水将干裂的湖床浸沐,将一道道纵横交织的龟裂的纹理织补,宛如外祖母大蓝花瓷碗里的一团酵母,催生出别样的幸福、饱满与惊喜。

褐黄色的旧年湖床,开始呈现一抹薄薄的绿意,没几天工夫,那一抹抹绿意,渐渐蓬松开来,抻张开来,肆意起来。你会发现,它们是芦荻、菰蒲、水蕹、眼子菜、龙舌草,以及一丛丛叫不上名字的水生植物,在慢慢苏醒,开始睁开眸子,准备扭摆腰肢。

河水涨,水草长;河水涌动,水草扭摆;水草,染绿了河水;河水,滋生了希望——于是春汛生!

渐渐地,池塘满满,溪水潺潺,河水哗哗,水儿汇聚一起,朝东迤逦,一路清波碧碧,裹着夹岸麦田的倒影,挟着农人向春天甩出的第一缕脆生生的鞭啸。此时的潮汛,无拘无束,自由自在。偶来一阵风,粉红的桃花,雪白的梨花,绯红的杏花,金黄的油菜花,紫色的苜蓿花,簌簌而落,一沾水面,转瞬之间,了无踪影,呈现出一种“花自飘零水自流”的韵致!

雨,仍在下着,无边无际,迷迷蒙蒙。天更青了,地更亮了。云,如水一样在天际翻滚,水,似云一般向远方流去。河水与天云,形成了一个美丽而旖旎的诗境:水云间。

到了夜间,清澈的河畔上空,一轮娴静的月亮冉冉升起,黄玫瑰色的月光里,一根根若有若无的银亮的细雨,如一缕缕蚕丝,仍在飘啊飘,只飘得,山空了,水静了,人也醉了。

春雨,春水,春汛,是上苍赠予的甘霖,是岁月发出的喜帖,是春天向人间送来的一张张嫩青色的请柬:让我们携手并肩,一起向着崭新的春天出发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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